枯木生花 10
李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湿湿的，他...哭了？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吗？偏偏做了个关于她的梦，想起苦乐参半的过去令心情不由自主地忧郁起来。李朗坐起身来，疲惫的眼神围绕了房间一圈，他是怎么回家的？此刻脑里最后的记忆只有与网兜爷爷喝酒谈话的部分，李朗困惑地挠了挠头，难道连记忆力也开始退化了吗？
除了微微的头痛李朗感觉身体状态意外地良好，他走出房间才见到李砚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着薄荷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李朗自然地去到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瓶水然后靠着灶台喝了起来，时不时会向李砚的方向瞟一眼，因为他不仅没有理睬李朗的存在，就连眼神也冷淡地令人发怂。
再也承受不了尴尬气氛的李朗终于鼓起勇气坐到李砚的对面，用淘气的语气调侃道，“你怎么了？生气了吗？”
李砚像在生闷气的小孩一样继续盯着手里的冰淇，“哼”
见状李朗只觉得好玩，他灵机一动突然故作痛苦，捂住腹部大叫了一声，“啊！”
这可把李砚给吓坏了，惊慌的眼神立马投向李朗，开口就是各种关心，“怎么了？！哪里疼？”
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的李朗朝李砚露出淘气的笑容，“嘻嘻”
李砚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老弟，忍不住批评道，“李朗！以后不准再开这种玩笑了！”
“诶～要是你早给点回应我就不用这么做啦”
李砚在空中挥了挥巴掌，“臭小子，我是不是真的要打你一顿才知醒"
李朗注视着显然快气炸锅的李砚，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反常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李砚终于忍不住爆发，“你真的疯了吗？！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敢去喝酒！”
李朗丝毫没有被李砚的训话动摇，“好久没这样被你骂了...感觉太好了”
“怎么办？看来我的弟弟真是疯了”，李砚摇头叹道
“先说好了，你要是真打我的话那就是家暴啦”
“切，你还有意思说？”，李砚送了李朗一记白眼，委屈地哭诉道，“昨晚背着你上楼都快把我的腰给折断了！”
“原来是你...”，李朗喃喃自语
“不是我还有谁？唉，算是我前世欠你的了”，李砚又一本正经地警告起来，“我跟你说，这次算你运气好只是轻微的发烧，下次要是再做这些不经脑的傻事你醒来的地方就是阎王殿了！”
“我得在死之前好好喝一杯，而且我也要和爷爷道别啊！突然间消失的话有点不礼貌”，李朗辩解道
“想不到你还会和他保持联系”
”这些年就只有爷爷对我好了，多亏了他我也没有那么孤单”，想起老人家的李朗露出淡淡的笑容，心里有点酸涩
“朗啊”，李砚突然唤道，语气和表情都变得莫名的沉重
“嗯？”
“你真的不想要再继续下去了吗？”
李朗低下头，不想面对那忧伤的眼神也不知道自己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他心里很明白李砚的意思，但是又觉得有点困惑。一直鼓励着李朗坚持下去的李砚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转变地这么快？
据李朗的反应，李砚推测他应该是忘记了自己昨晚对李砚说的话。他以一脸复杂的模样盘出了他想了一夜的结论，“咱们，什么都不再探究...接下来的日子，有一天活一天，就那样平凡地顺着命运安排走下去”，李砚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李朗深思了半响，最后轻轻点了点头，向李砚露出勉强的笑容，“嗯”
“好吧”，李砚重叹道，两个人的眼眶无意中泛红起来，心里是无法言喻的复杂，“哥陪你”
“嗯”，李朗不知是悲还是喜，赶快眨走积在眼里的泪水，以笑意驱赶沉重的气氛，“哎，咱们就不要说伤心事了！要不我们出去一趟吧！合我口味的解酒汤只有一家餐厅”
向来都注重形象的李朗，简单地换上了一身低调又舒服的衣服，与之前华丽奢侈的气氛截然不同，就连头发也没像往常一样打理成有风有味的‘逗号’造型，发丝自然地零落在额前显得他更加年轻温顺，与之前的‘坏人’设置完全是天差万别。
最后两兄弟来到了一个传统市场，因为是周末的原因，人流比一般多几倍，午餐时间的热闹气氛迎面而来。走到一半的李砚才慢一拍地发现原本在身边的李朗不见了踪影。他心急地回头左盼右盼才发现在人流中停住的李朗，好像被一间铺子的某样东西吸引住似的。
“看什么呢？“，李砚上前问道，自然地随李朗的视线方向望去，透过餐厅的玻璃窗看到了一对正在享用餐食的母女，她们看似很开心，女人贴心地为年幼的女儿夹菜，像平常家人一样说说笑笑。李砚意识到那位看似十分眼熟的中年妇女才是李朗愣住的原因。
”转世是随机的，那不一定是她“，李砚劝服道，内心不免紧张起来。即使心知肚明这个道理，李朗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那位与自己生母面貌一样的女人身上。
过了一会儿李朗不稳地倒抽一口凉气坦然说道，”不管是不是她，问题最终还是我啊。她原本也可以像其他母亲一样呵护，疼爱我的…但因为是我，所以才不行啊…”
“我们的世界本来就不该重叠。没有多少人类能承受得起我们与众不同的事实，只能说你和她都尽力了”，李砚解释
“要是那个老狐狸没有闯下我这个祸的话，也许我和她也用不着活得那么辛苦了”
“可是我觉得还好”，李砚如此说道
“什么？”
“因为我的弟弟是你，所以我喜欢”，虽然他们的父亲没有给过任何解释，也没有再出现在两兄弟的人生里。就算是意外，李砚也认为李朗是一个祝福。如果不曾有陪伴就不会懂得孤独。在认识雅音之前，是他让李砚体会到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守护某人的那个使命感，长兄如父，比起李砚教会李朗的东西，李砚觉得自己从李朗身上学到了更多，让他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对李砚莫名其妙的告白李朗只感到极限尴尬，“干-干嘛啦！怪肉麻的”
李砚没打算停止反而用双手搂住了李朗的手臂蹭着他的脸继续撒娇，“你也喜欢吧？因为我是你的哥哥”
“唉！让开！”，李朗打了一阵冷汗，本能地摆脱李砚的肢体接触往本来该去的方向走去，“快跟上，我要饿死了！”
……
“你真的没关系吗？“
李朗闭上眼，叹了口很长的气，然后对李砚的第n次疑问做出了最后的回答，”我没有不舒服，也不疼，而且我现在只想安静地吃东西所以你也别再问了“
弟弟的不耐烦令李砚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话确实是多了点，担心弟弟的婆妈心让他忍不住又补上两句，“哦…但如果有什么一定要跟我—”
“知道啦！”，李朗给了李砚一记厌烦的眼神 ，“哪来那么多啰嗦”
李朗确实没有什么不舒服，有些时候会像今天一样，基本上没有任何痛楚。虽然不知道原因，李朗也没打算探究，在家病卧的时候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了所以难得今天状态好那就得充分利用才行。
“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吃狐狸的巫师吗？”，李朗突然问道
“嗯？为什么突然问起他了？”
“没有，我只是好奇他后来怎么样了"
“据我所知他很久以前就死了”
“哦...那就好”
李砚微眯着眼观察一下李朗，“怎么？我记得当时你是没把我的警告当一回事儿的”
“因为他我差点没命了”，李朗简单地说了说
“什么？难道你被他....”
李朗摇摇头，“类似于杀人教唆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砚愁眉锁眼，对这事更加关心了
“重要的是我活到现在了，不是吗？”
“也是...”, 李砚点头闷哼了一声，接着他将夹起自己冷面里的鸡蛋放进李朗的解酒汤里，又接着往他的碟子里放了几道小菜，“难得你今天状态好，就得多吃点”
李朗看着李砚夹给自己的鸡蛋嘲自笑了笑，现在都不用自己问他要了。
…….
吃完饭以后两兄弟在市场里逛了逛，经过一家照相馆的李砚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注意。他一把拉住李朗的手臂将他拽到自己身旁，”朗啊，我们照张相吧！“
李朗瞄了一眼照相馆的招牌又困惑地望回李砚，“嗯？那么突然？”
“回想一下才发现原来我们连一张合影都没有，那还算是兄弟吗？”，李砚说
“你非要照吗？怪肉麻的…”，李朗撇撇嘴，别别扭扭地想挣脱束缚
“朗啊～～求你了，嗯？嗯？嗯？！！”，李砚开始启动撒娇大招，他凑近李朗将他的手臂搂的更紧了，“求你了弟弟～”
“好好好！都一千多岁了别再乱撒娇了！真恶心”，承受不了自家老哥的李朗只好一脸不耐烦地答应对方的请求，“先说好了，就一张！”
这可把李砚给乐欢了，“嗯嗯嗯”
陈旧的照相馆里挂满了陌生人的家庭照作为规模, 有些甚至还看起来有点历史了。是啊，作为彼此唯一的家人的两兄弟，600多年里他们从未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相框里。
两个人并肩坐在在白色背景前的高椅上。
李砚看了看身边尴尬不自在的李朗，“切，我会吃了你吗？放松点”
“赶快照了就完事吧”，李朗不耐烦地说
摄影师在两兄弟面前调制好相机然后想他们挥了挥手朗声道，“好，要照了哦…1–2—-”
这时坐在右边的李砚从后伸出左臂将手安放在李朗的肩上。李朗瞬间顿了顿，在镜头前有那么半秒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李砚也能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僵硬起又放松。幸好在摄影师按下按钮前，李朗因机而变，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付完款后，李砚自信满满地欣赏着手里的成品，“果然，一张照不足以容纳我的美貌”
李朗打了个冷颤，斜视了自家老哥，“你就没有想过要改掉你这自恋的习惯吗？”
“我说的是事实啊”，李砚将照片塞给李朗，“给你”
李朗困惑的看了看李砚，“为什么要给我”
“你拿着就是了！”，李砚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照片，“一人一个”
“哦...”
李朗默默的看了看照片上的他们，心里感觉温暖又悲伤。他看着李砚的笑颜，随着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也许是他和李砚留下唯一的痕迹吧，他有点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复合，这样李砚就会有更多值得回想的好回忆来纪念李朗，而不是李朗病弱痛苦的模样——李砚，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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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前李朗带着李砚来到了市区外的墓园...其实李朗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掉烟雨了，但自从从那漫长的梦境醒来后，一百多年前的记忆浮出水面，一切就如昨天，无法忽略的感情都让李朗痛彻心扉。
两兄弟背对着夕阳站在墓碑前。经过岁月洗礼，长满青苔的墓碑上刻的字依然还历历可辨：
柳烟雨
1887.07.13 - 1913.08.06
“这是谁啊？1913年的话就是日治时期了”，李砚抓摸着下巴说道
“一个傻人类”
“是个特别的名字呢”
李朗点点头，轻叹道，“是啊...”
烟雨。回头想想，那是一个美丽又悲伤的名字。
她就如烟雨一样，看也看不清，摸也摸不透，关于她的一切仍是一个让人痴狂的谜。她在李朗的人生中停留了一霎，然后毫无警告地离开了。
“她现在该转世了吧”，李朗问
“谁知道呢，如果生前没有犯错应该会顺利吧”
“那太可惜了，她杀的可都是活该的”，李朗似笑非笑，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给李砚听的
李砚瞪大双眼，脑里瞬间冒出许多问号，“杀？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啊？”
李朗没有搭理李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刚才在市场买的牛轧糖然后蹲下身将它放在墓碑前，他盯着刻上去的名字轻声道，“抱歉我不能再如你所愿地继续活下去...但是我现在不悲伤了，也没有被抛弃”，不知不觉间视线变得模糊，李朗沉默了片刻努力压制情绪，最后他颤声了一句，“你的朝鲜...很美”
与李朗有过缘的人少得能用手指掐算出来，短短一两天内，该做的道别也差不多做完了。真是可悲啊，活了600多年还不如平均寿命80岁的人类幸福。
回家的路上，看在李砚犹豫不决的模样下反倒是李朗破解沉默开口说道，“问吧，你再往我这边看的话咱们迟早会出事故的”
李砚清了清嗓子，小心问道，“那个女人...难道你们...”
“不是”，李朗斩钉截铁地说，简单直接的回答狠狠地否认了李砚的意思
“不是...我就以为吗”，李砚尴尬地笑了笑，自从他们把误会解开后，一直在暗地里行动的李朗分享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经历。李朗对李砚的事情是了如指掌但李砚对自己认为了解的李朗却只是冰山一角，“你都活了600多年了，难道就没有想过谈恋爱吗？”
李朗空虚的眼目投向窗外的风景，淡淡说道，“我不相信爱情那种东西”，是啊，目睹了伟大的山神因为区区一段爱情而坠入低谷，李朗还怎么会允许自己往那方面发展。因为如此，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与注定的另一半相爱到底是什么感觉……就算错过了也不会发觉。
“那你和她究竟有过什么纠纷，能让你如此用心...再加上她还是一个人类”
李朗想了想，其实他不能确信地描述自己与烟雨的关系。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对烟雨的看法不同于看待奇宥利，宥利更像需要照顾的家人而烟雨是...他在乎过的女人。但还算不上结缘。为了逃避更多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李朗只好轻描淡写道，“互相亏欠的关系”
“漂亮吗？”，李砚打趣
“嗯...”，李朗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觉得烟雨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她穿着男装闯进餐馆包厢那一刻。尖锐的眼神，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火药与甜味，再加上那种让李朗禁不住想要探索更多的气势...也许这些就是烟雨的魅力吧
“噢！下雪了”，李砚突然惊叹到
李朗回过神来望出窗外，纯白的雪花一点点地从夜空中坠落，它们落得好温柔，好优雅。李朗这才意识到这一年快要结束了，而观赏这些索小的事物也将是他几百年间的最后了，一切都变得更加珍贵，让他不舍，李朗轻声闷哼道，“对啊...”
“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打雪仗了”
“你从来都没有赢过我”
“那都是让着你的”
“才不是呢，明明你也玩得那么认真”，李朗努努嘴
“看来咱们得宣战了”
“放马来呗，谁怕谁”，尔后李朗又试探性问道，“话说, 怎么不见你的女人？”
“智雅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切，我哪儿操心了！只是怕她找上门来说我抢走了李砚”
李砚忍不住笑了笑，“智雅没那么小心眼，她一直都明白陪着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李朗没有回复，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的雪。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感谢南智雅的，不管他再怎么否认，如果没有她在背后支撑李砚的话，李砚估计会没有勇气在各方面上坚持到现在…无论是那长达600年的焦心等待，还是与螭蛇的战斗…或是面临亲弟弟的死亡。而且当李朗离开后，知道会有人安慰陪伴李砚也是让李朗安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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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无法入眠的李朗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番后决定拉开床头柜抽屉找出安眠药却被身后的声音给吓了个半死..
“你要干嘛？”
“呃—你没睡啊”，李朗尴尬地转过身，向李砚露出僵硬的笑容
李砚抢过李朗手里的药瓶，皱着眉头询问道，“这是什么？”
李朗绕绕头坦言道，“我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吃两颗”
李砚重叹了一口气，“这些药都有伤身的副作用，不许再吃了”
“可是—”
“不。能。”，李砚没有给李朗任何理论的余地，“但有人倒是告诉过我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李砚将药瓶放到自己那边的床头柜上然后躺下身，“闭上眼睛然后想自己喜欢的东西”
“切，我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刚才说睡不着的人是谁，不听就算了”，李砚翻过身背对着李朗，打算再次尝试入睡
过了一阵后李砚才听到从他身旁传来的细小声音，“...金达莱花”
“...白头大干的夏天”
“...小黑狗”
“...薄荷巧克力冰淇淋”
“...平壤冷面”
“..傻弟弟”
李朗伸手打了一下李砚的手臂，“你才傻”
“不，你傻”
“你！”
“你！！”
“哼！不理你了”，李朗转身抢走大部分棉被开始发闷气，而李砚只觉得弟弟太搞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砚感觉到身旁的李朗没有了任何动静，他动作轻巧得坐起身为熟睡的李朗盖好被子，望着安详的睡颜嘲自笑了笑，“小不点，还说睡不着呢”
……
心理阴影可以克服，但是它所造成的创伤永远会被刻在脑海深处里。李朗最大的恐惧就是被抛弃，童年的痛苦经历总会在梦境中浮现，过于逼真的噩梦是折磨李朗多年的负累。为了治那该死的失眠症李朗算是挖空心思了，一拉开床头柜抽屉就是从各种各样的安眠药，有时侯他会故意喝醉只为得到那几小时的睡眠，严重的时候几天几夜没睡的李朗会因疲劳过度而倒下。忠守在身边的奇宥利也无能为力，一个人怎么可能承受那么多痛苦？
也许他从来都没有从那可怕的过去里走出来。十年，五十年，百年经过，流逝的唯有时间，李朗却一直被囚禁在回忆里。被抛弃在饿鬼林里，遭饿鬼袭击并不是李朗童年最为糟糕的经历。而是多年来对他的虐待和折磨，村民们就算了，可是连母亲也和他们一样，甚至比任何人都憎恨李朗。她冷漠的无视击碎了李朗幼小天真的心。
只渴望被接受和宠爱的孩子被迫与剩生存作战，他不再信任任何人，也失去了所有希望。非理性的恐惧占领了他的生活，若他不够小心，犯下了失误，做错了选择…等待他的永远是一顿毒打。因此你不能责怪他缺乏信任，围绕着自己的防护墙无人可摧毁，害怕被抛弃的恐惧也自然来源于害怕失去归属感与呵护自己的温暖。
每当李朗做噩梦的时候，来自孩子的呼喊都令李砚心如刀割。到底是什么腐败人类能对孩子下毒手？小小年纪到底受了多少伤害，李砚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李朗会在饿鬼森林里选择自弃。要是让李砚选择，那种生活还不如死亡。要是李砚早点打听到李朗的存在，他会受少点罪吗？
…...
那天晚上李朗是噩梦连连，真的差一点就是完美的一天了。
“朗啊，快醒醒”，李砚轻轻地挪了挪李朗的肩膀，尝试着唤醒在梦里躁动不安的李朗。
见李朗越来越不稳定，李砚决定采取更强硬的方式来叫醒他。怎知道在他一不留神间，李朗忽然抓住了李砚的手，虽然他是睁着眼但李砚知道李朗的意识还在噩梦的掌心中。接着李朗本能地向李砚攻击，以非常人的速度将他摁倒在地上还狠狠地揍了李砚一拳。
“呃—是我！”，李砚忍不住发出痛呼声，他也条件反射地抓住李朗的双肩，越过他的力道翻了个身，被按在身下的人瞬间变成了李朗。
“放开我！”，李朗试图脚踢拳打，想要逃脱李砚的钳制
“李朗！嘶—”，李砚再次尝试唤醒李朗，李朗根本不够李砚强，他只好开始乱抓李砚的手臂，灼热的刺痛感弄得他难受但李砚依然忍住不放手
“不要！不要！放开我！” ，李朗边哭边求饶着，抓着李砚的手弱弱地滑落，“不要打我，求你了！求求你不要打我…”
“朗啊…”，李朗的话令李砚痛心入骨，李朗小时的模样与现在的场景重叠 ，当初他也说着同样的话…“没有人会打你…”
李砚放开了李朗然后一把将弟弟抱在怀里，李朗无力地挣扎着，这只让李砚抱得更紧。直到李朗累得放弃逃脱，从容自己去依靠李砚的温暖，迷茫的大脑终于判断出自己是安全的。
“对-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打我”，李朗在兄长怀里哽咽破声道，泪水默默地从脸颊滑落
“朗啊...是我..李砚”，李砚轻轻顺着李朗的头发柔声细语
李朗从怀抱里分开，眨了眨朦胧的眼睛，“…李砚?…真的是哥？”
李砚点点头，伸手抹去李朗脸上未干的眼泪，”嗯，是我”
“呜呜呜….哥….”，李朗又抱着李砚放声大哭起来，虽然他已回到现实里，刚才梦里感到的无助与痛苦依然很实在，快速跳动的心脏无法安宁，呼吸变得不规律，就连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朗啊，慢慢呼吸”，李砚给出应对惊恐发作的指示，他的语气就如当年一样结实又平静，“没事的，没有人会伤害你的...呼吸...”
李朗紧紧拽着李砚的衣服布料，颤声低语说，“...不要丢下我”
“我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的”
当李朗镇定下来后，李砚将他安顿好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去厨房泡了杯茶接着又回到李朗身边检查身体状况。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李砚问
李朗摇摇头，看到李砚手臂上的抓痕心里不自觉地愧疚起来，”你呢？刚才为什么不还手？”
“切，要是我还手你估计就粉身碎骨了吧！”，李砚摸了摸自己被揍的那一半脸，又揉了揉手臂，“你打人怎么还这么有劲？”
被吓到的李朗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真的没事吧？”
“这点算什么”，李砚安抚道，“你…一直都这样吗？”
李朗低头失笑，被人家看到这样的他确实有点丢脸，“状态不好的时候就会有。都几百年了，早习惯了”
目睹了李朗生理和心理上各种的苦衷，李砚不禁感到内疚，他颤声问道，“那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挨了你那一刀后简直就是废人了。边咒着你，边为绑定契约的事苦恼”，李朗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不再被狐狸契约金环束缚的手指
“其实，在那之后我一直都会打听你的消息。当然我们也碰过几次面…”，李砚告知，在复合前两兄弟一直处于冷战状态。但就算李朗再怎么胡闹，李砚始终放心不了弟弟，时不时会吩咐具申柱查探李朗近期的行动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那时候的我们还不如不见”
“但是日治时期的时候几乎没有了你的踪影和消息，那时候你发生了什么？”，李砚问
“我去环游世界了”，李朗的表情淡然如水，“怕我哪天会忍不住杀了那些侵入者，在那种时候收摊子算有点困难。而且社会变得压抑，整天还要对着那些傲慢的家伙你能不火吗？”
李砚微微一愣，“那你是什么时候回韩国的？”
“大韩民国成立两年后吧”
“那你在外面游荡40年了”
“对我们来说只是小数字”，李朗嘲自笑了笑，“而现在那数字倒是如此的大啊”
“那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李朗认真想了想，“遗忘。那段时间里不会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更不用担心碰见你，就连那该死的社长也不知道我的下落。我就暂时忘记了一切，无忧无虑地在异国他乡度过了一段好时期”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嗯....为了见证某人保护的朝鲜？”
李砚挑了挑眉，“嗯？”
“有这么一回事啦”，李朗喝了口茶，一脸正色地瞧了瞧放在茶几上那张白天时候照的照片，“李砚”
“嗯？”
“不要忘记我”
李砚心头一紧。雅音在最后的时刻里向李砚说了同样的话，两个都是李砚非常珍惜的人。他等了雅音六百年，一天不落地想念着她，在那时候，即使疏远李朗都在他的左右。但李砚不知道自己得等李朗多久，智雅会迎来做为人类的命运，留下他独自一人游走人间。
“直到我们再见面，我绝不会忘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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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多了还是来一点狐狸兄弟日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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